这是光线晦暗的独居公寓，此刻是除了我和鹿青青不会有第三个人涉足的圣域。
鹿青青正跨坐在我的大腿上。原本细腻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了微微的粉红色，她纤细的手指搭在我的肩膀上，褐色柔软的发丝从肩膀处垂下，几乎触及我的鼻尖。我嗅到玫瑰花味洗发露的芬芳。
“怎么样？舒服吗？”
“嗯......很舒服。”
“天涯你......还是第一次做这个吧？”
感到有些害羞，于是把头埋到枕头里，低声地回答道：“是啊...没有想到会这么舒服。”
“太好了，看到你这么高兴，我也觉得很幸福呢。”
鹿青青拭去额头上的汗珠，露出灿烂的笑容。虽然是天寒地冻的天气，但做了那么久，她也流露出了疲态。
“那个...已经做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吧？”
“是啊，已经三十分钟了。”
“但是感觉上只过了短暂的一小会儿呢。”
“嗯，因为梦幻一样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易逝的。”
“还要继续吗？”
“可是，你已经累了吧。”
“不会哦。”鹿青青将凌乱地贴在额头前的发丝撩到耳后，妩媚地笑着。
“那么，继续做到天涯你满意为止吧。”
“今天就算了吧，别太勉强自己了。”
鹿青青那么纤细，让我担心她要是这么竭尽心力继续做下去，可能会体力不支吧。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鹿青青那么辛苦，却只顾着自己享受。
“不行！”鹿青青用力地按住我，她手上加重的力道彰显着她的决心和少有的强硬态度，与她肌肤相触的地方阵阵发热。
“天涯你...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，我却一直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报答，至少......至少，这次就请让我认认真真地做完吧！”
接着鹿青青的声音渐渐变低，以细若蚊鸣的声音道：“而且，对象是天涯的话，我也会感觉很快乐...天涯你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吧？”
“嗯...非常喜欢。”
鹿青青瘦瘦小小的，平日就像温驯的小动物一样，可一旦执着起来，我完全拗不过她。
房间内一时间寂静下来，鹿青青微微紊乱的喘息声四散飘荡着。
“鹿青青，真是主动呢。”
“因为以前也经常做，所以对于能让天涯满意这点，我可是自信满满的呢。”
“......是离家出走之后，为了谋生而从事的工作吗？”
鹿青青仍然跨坐在我的身体上，动作幅度之大，不难判断出她正竭尽心力地认真做着。她的身体有节奏地不断起伏着，一边分心回答我的问题。
“对啊，原本只是打杂和清理工作之余，在旁观看尊敬的的前辈们做这个，耳濡目染之下就学会了不少技巧和要领，于是主动提出想要做一次试试看，没想到意外地很快上手了，嘿嘿~说不定我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呢。虽然做完会很辛苦，有时候也会接待到难缠的客人，但总的来说，看到客人们满足的笑脸，我也会由衷地高兴起来。”
“...不过，店里不提供员工宿舍，只能拖欠房租，结果三个月之后就被房东赶出来了，真是好过分哦！那个房东大妈！”
拖欠了三个月房租却没把你扭送到派出所，居然还在嫌弃人家，到底是谁比较过分啊？......不过因此鹿青青才会流浪在外被我捡到吗？或许应该稍稍感谢那位大妈？
“大家也都各有各的苦衷呢......”
“那么，这就是最后了！”鹿青青突然高声地宣布道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一小时前，我回到家，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倒在床上。
“哇呜！这些是?”
“家里只有单一种类的书籍挺单调的吧？想着你会不会觉得乏味无聊，我特地帮你借来的。”
“太好了！我爱你哟，天涯！”鹿青青欢呼着勾住我的脖子。
“如果你不是这么频繁随意地使用这些词汇，说不定我会心动喔。”我叹口气道。
“现在没有感觉了吗？”
“因为经常听到所以已经不觉得新鲜了。”
“我爱你哟，天涯。”
“不仅没有收敛反而重复了一遍？”
“为了犒劳全心全意替我着想的天涯你，我决定了，今晚要尽心尽力地侍寝！”
突然冒出了非常危险的词汇，我连忙推开鹿青青。
“我开玩笑的，天涯慌张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。”
嘴上这么说着，鹿青青却斗志昂扬地自顾自开始脱衣服。
“这是玩笑吧？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？”
“这很显然吧，真是的~天涯你也要照顾一下女孩子害羞的情绪吧，非要我点明吗？你也快点脱掉，然后趴在床上乖乖等好吧。”
心旌开始微微地摇荡，带有粉红色泡泡的联想不由得浮现在脑海里。
鹿青青斗志昂扬地挺起胸膛道：“我可是对自己的按摩水平小有自信喔！一定能让天涯心满意足的。”
......
“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戏弄我吧。”
鹿青青“嘻嘻”地笑了笑，吐出粉红色的舌头。
跨坐在我背上的鹿青青再次加重了力道，她的手法非常专业，积攒一周的疲劳宛如阳春融雪一般渐渐消弭于无形之中。
“简直是至高的享受...”
我半眯着眼，如此感慨道。一时间“收留了鹿青青真是太好了”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。
“如果有时间，慢慢地把按摩的技巧教给我吧？”
“喔？天涯你想把人家脱得像一只赤条条的雪白小羊羔，然后对我上下其手，最终弄得人家飘飘欲仙，发出满足的呻吟声吗？”
“不，这只是......”
“天涯好色。”
“我是想让你也放松一下......”
“色色的天涯我也喜欢。”
“......好啦好啦，已经不早了，你也去洗漱，准备休息吧。”
鹿青青从我的背上跳下去，大大地伸着懒腰。
“也是呢，为了明天的约会顺利进行，必须养精蓄锐才行。”
“喂，等等，为什么你自说自话地把每个休息日都当作了约会时间？”
没有回应，鹿青青已经冲进了洗手间，刷牙的窸窸窣窣声传来。不过，月考刚刚结束，确实不想立即上紧发条闷头念书。
明天，就稍微陪鹿青青出门逛逛吧。
次日的早晨，在约定的碰面时间之前的二十分钟，我来到车辆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等待鹿青青的到来。
既然住在一起，直接一同出门不就好了......可鹿青青坚定地表示“约定好在家门外碰面才有约会的氛围！”不由分说地把我提前赶了出来，真是乱七八糟，猜不透她在想什么。
就在那时，在十字路口的对面，看到了熟悉的人影。
高瘦的身材，麦色的皮肤，还有露出牙齿的爽朗笑容，是同班的高宇恒同学没错，他正和一个同样身材高挑留着短发，很有些英姿飒爽意味的运动系女孩子手挽手朝这边走来。
唔……这种时候该若无其事地打招呼亦或直截了当地视而不见？仍在犹豫时，高宇恒已经隔着半条马路，远远地发现了我，高举手臂向我挥动着。
“早上好啊，真是巧合的偶遇呢。”
“早上好。”总之先随意应付一下。
高宇恒的头发乱蓬蓬的，外套也敞开着，脖子处有一些红红的斑点，有些类似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，但现在还是冬天，蚊虫应该至少等到春天才会开始猖獗吧...
“这么早就出门，是打算和哪个女孩子约会吗？”
“喂，你以为天下所有的男生都和你一样整天想着女孩子吗？”短发女孩有点生气地扭了下高宇恒的腰，他露出求饶的笑容。
“不，怎么看他都是在等待约会的样子吧。”
“你好，你是高宇恒学校里的朋友吧，我是他的女朋友，他应该没有趁我不注意，在学校里沾花惹草吧？”女孩大大方方地向我伸出手。
从余光瞥到的高宇恒一副神情自若，游刃有余的无所谓表情...虽然道听途说过一些传闻，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，随意传播流言蜚语是不行的，也不想陷入莫名的纷争中。
“不算是朋友吧，只能算是...熟人？额，总之我不太了解他的事迹啦，抱歉。”总之象征性地握了下手，露出抱歉的笑容。
说到底，到底什么是朋友呢？在课间融洽地聊天的人就是朋友吗？在体育课上搭档做练习的人就是朋友吗？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消磨时间也不觉得无聊的人就是朋友吗？究竟要互相了解到什么程度才能被称作是朋友呢？到头来，我不光没有朋友，连朋友的定义都弄不明白。
“看吧，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哟，有人给我作证了呢。”
女孩满意地点点头，斜眼睨着高宇恒“哼”了一声：“这次，就放你一马，就算你合格了吧。”
目送着两人手挽着手离开时，高宇恒单方面地回过头向我眨眨眼睛，食指抵住嘴唇。这个，是要我噤声的意思吧，不过我本来就不喜欢把自以为重要的事到处宣扬，搞得路人皆知，他实在是多虑了。
“久等了呢，天涯！”
不久后，鹿青青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。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来，在接近我时，突然张开双臂扑了过来。我不动声色地闪开她的熊抱攻击。
“确实是久等了，明明可以一起出门的...诶，你的样子，是不是有点奇怪？”
因为没有余力给她添购新衣服，鹿青青穿着原本属于我藏青色的羽绒服，对于她而言一如既往的宽大不合身，内衬着白色的开襟毛衣，眼神清透依旧。
“嘿嘿，快看看我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？”
她在原地舞蹈似轻快地转了一圈，像是展示着自己的身姿。
等等，有个地方也太反常了吧！
这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！心底不由得呐喊起来。
我疑惑地伸出手，握住她胸前柔软的**，用力地捏了捏。
鹿青青露出腼腆的笑容。
“被发现了呢，那就没办法了呢。”
她转过身面向我，双手在胸前一阵摸索后转身面向我。
“光天化日下袭胸的少年哟，你的早餐想要的是这个爽口的肉包子，还是这个甜蜜的豆沙包，抑或是...这个白馒头？”
别把食物放在胸前啊......我伸出手接过装着豆沙包的塑料袋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。
“唔...真是吓了一大跳呢，果然平坦的鹿青青才是如假包换的真货呢。”
鹿青青鼓起脸颊：“就算这是事实，当面被点明还是会有点受伤诶。”
“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吧，我也没特别在意。”
“不，我很在意啊，倒不如说女孩子一般都会在意的。”
这样漫无边际地闲聊着，我们来到了约会的目的地，一座曾经绿荫掩映的生态公园。
在鹅卵石铺就的狭窄小道上，我和鹿青青一前一后地走着，衣袖突然被拉了拉。我回头看去，鹿青青的脸颊被寒风吹得好红，正不停地用嘴向双手呵着白气。
“手有点冷呢。”
“请你插到口袋里，如何？”
“手冻得向冰块一样冷了呢。”
这，这个是想要牵手的意思吧？我的手也很冷，这样是没法帮鹿青青取暖的，从效率来看无疑是把手放到口袋里更有成效，但这种时候如果不好好地回应期待反而会令她更加失望吧，大概。
我轻轻牵起鹿青青向我伸出的，在寒冷空气中微微颤抖的手。
小路在香樟树的簇拥下一直延伸向前，光秃秃的枝丫渴求似地伸向天空。整日在紧张的氛围中复习，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，上次像这样悠闲地散步是在什么时候呢？还是在夏天的尾巴，刚刚搬到独居公寓的不久后，然而那次也只是为了熟悉周边的地形才会出门。上次来到这里时，郁郁葱葱的青翠环绕四周，还有星点似的蝴蝶花点缀在草丛间，暖风拂面。可相比于之前，竟然是鹿青青在我身边时更加温暖一点。
果然是春天已经来临了吗？不对，深吸一口气，凌冽的寒气灌满了肺部，毫无疑问冬日才刚刚开始，那么，这种感觉是——
清晨的公园本就冷清萧条，不知不觉间，连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远处晨练老人的呼喊声也消失了，仿佛感官全部集中在了掌心，脸好热，心也砰砰地跳着。
“如果是天涯的话就没问题。”这句话电光火石掠过脑海之际，鹿青青蓦地松开方才紧紧握住的手，啪嗒啪嗒地向前跑去。
“喔喔，终于到了呢！”
展现在面前的是位于公园中心的湖泊，湖水在晨光下波光粼粼地闪耀着，一座古色古香的深褐色木质桥梁横跨过湖心直抵对岸，然而这不是什么著名的历史遗迹，只是现代的工业制品罢了。在湖泊深处几个小小的黑点悠然自得地浮动在水面上。
“快走吧，天鹅在那边喔。”
一直来到湖心贴近水面的低矮平台，鹿青青轻快地翻过栏杆，坐在桥梁的边缘，把白馒头掰成小块小块，向碧绿的湖水里扔去。
“这样做没问题吗？”
“不用担心喔，我询问过公园的管理员，在这里喂食是得到许可的。”
“这样啊，那就好。”
我也同样翻过护栏，紧挨着她的肩膀坐下，与她一同凝视着不远处如浮标般漂在水面上的馒头块。最初的两分钟毫无动静，就在它吸饱了水，开始渐渐下沉之时，湖水深处翻起一黑一红两道影子，其中一个将小块的馒头贪婪地一口吞下。
鹿青青继续投掷着掰碎的馒头块，不一会儿桥下的阴影中已聚集满了红黑金三色的鲤鱼。她偶尔会坏心眼地突然把馒头扔到很远的地方，看着鱼群翻滚扑腾着竞赛般游开。
不久，远处的黑天鹅也循着动静游了过来，其中一只引颈扇动着翅膀，不满似地“嘎嘎”叫唤起来，鹿青青抱歉地笑笑道：“抱歉呐，剩下的已经不多了。”
“真美啊。”鹿青青喃喃地道。
“是啊，不过倘若只有一个人来看，确实会有点寂寞吧。”不，若是换成半个月之前的我，根本不会兴起坐在木桥之上看黑天鹅的闲情逸致。短短半个月的时光，心境之所以会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，肯定是因为鹿青青陪伴在我身边的缘故。
想要陪伴在某个人的身边，想要和她共赏美景，这种感觉就是——
“兰天涯。”我正出神时，鹿青青突然轻声呼唤道，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湿气。
“鹿青青？”
她仍紧盯着涟漪正在消失的水面，清透的眼睛里，有大滴大滴的泪珠满溢出来。
“鹿，鹿青青？你没事吧？”
心脏突然间被狠狠地坚韧的细弦抽紧了，鹿青青的眼泪把思维连根拔起，我仿佛又穿越回那个阴云密布的夜晚，蹲坐在冰冷台阶上的她抬起头时，脆弱得仿佛是精致的琉璃工艺品，稍稍地用力就会被破坏得粉碎。
“我，我又做了什么惹你难过的事吗？”
“不，没有，都是我自己的问题……是我咎由自取。”
鹿青青用衣袖擦拭去眼角的泪水，可是更多的泪珠却顺着脸颊和下颌啪嗒啪嗒地掉落在湖水中，溅起细小的浪花。
阳光灿烂的清晨里，只有鹿青青的所在之处下着倾盆大雨。
“没事的，真的没事的，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......这段时间……我，我好像有点太过悠闲了，所以……所以如果一想到坦白之后，就可能会回到原来的生活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很害怕……真的很害怕。”
“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啊，只是让你留宿罢了。如果你愿意，一直住下去也没问题的。”
黑天鹅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去了，而方才还跃动不已的鱼群，也消失在碧水的深处。一阵寒意由内心深处直窜而起。
鹿青青用乌黑的眸子紧盯着我。
“对不起，我对你撒谎了……我和你的相遇，并不是一个偶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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